艾读:《约翰-克里斯多夫》缩水版(1)

缩写者：艾读

《约翰-克里斯多夫》（Jean Christophe）是法国作家罗曼-罗兰（Romain Rolland，生于1866年1月29日，卒于1944年12月30日）的著名小说，全书分十卷，约一百万字，前后写了约二十年，他于1915年因此书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在艾米写的《山楂树之恋》里，老三借了一本书给静秋看，那本书就是《约翰-克里斯多夫》。也许那时老三手里刚好有那本书，也许老三自己很爱那本书，觉得静秋也会喜欢，也许老三猜到像静秋这么爱看书的人，一定看过女生们喜欢的《简爱》等书，所以挑一本她也许没看过的《约翰-克里斯多夫》借给她。

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已经无法得知了。

据说习近平曾经说过，他在乡下插队时，看了很多世界名著，其中就有《约翰-克里斯多夫》。

看来，这是一本相当有名的书，翻译到中国的历史也不短了，但我估计真正仔细通读过这本书的人不会很多，因为没有甜蜜浪漫的爱情，也没有错综复杂的阴谋，就是一个人的成长史。

我记得自己也看过这本书，但肯定没仔细看，因为对书的细节基本没印象。《山楂树之恋》出版后，我也曾几次在网上找到这本书，想仔细看一遍，也许能悟出为什么老三会借这本书给静秋，但因为时间关系，也因为缺少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总是没能看完。

这次，我决定借着写梗概的压力，来把这本书好好啃一啃。

卷一    黎明

第一部

故事从约翰-克里斯多夫刚生下不久写起，他的祖父叫约翰-米希尔，姓克拉夫脱，红红的脸，粗硬的白须，忧郁易怒的表情，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直言不讳地说孩子长得很丑。

约翰的妈妈叫露依莎，淡黄头发差不多象白的；绵羊般和善的脸都打皱了，颇有些雀斑；没有血色的厚嘴唇不大容易合拢，笑起来非常胆怯；眼睛很蓝，迷迷惘惘的，眼珠只有极小的一点，可是挺温柔。

露依莎听到爷爷说孩子难看，噘起了嘴，爷爷解释说，小孩子都长这样，长大了就好了。爷爷还说长什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做个正人君子。

爷爷问露依莎的丈夫怎么还没回来，露依莎说他在戏院里排练，但爷爷说戏院早就关门了，她说那他可能是在学生家里辅导，爷爷责怪露依莎管不住自己的酒鬼丈夫，露依莎哭了起来，说自己配不上丈夫。

露依莎以前是个帮佣的，却嫁给了宫廷剧场的提琴师曼希沃，也就是爷爷的儿子。而爷爷米希尔以前也是大公爵的乐队指挥，本来指望儿子当名人的，哪知道儿子一时糊涂，娶了个女佣，把自己的前途全毁了。

曼希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怎么会看上平平无奇的露依莎。他娶了她就开始后悔，把气都撒在她身上，酗酒晚归，堕落颓废。

天晚了，爷爷告辞离去，屋子里只剩下小约翰和妈妈，他身体里不知什么地方总是不舒服，便总是哭闹，妈妈轻轻拍他安慰他。

黑夜里传来圣马丁教堂的钟声，严肃迟缓的音调，奇妙的音乐，小约翰听到音乐，居然不再哭闹，而是安然入梦，露依莎也倦倦地睡去。

其实米希尔老头并没走掉，而是站在屋外等儿子，久等不归，老头子羞愧交加地流下了眼泪。

时光流逝，小约翰在教堂的钟声中渐渐长大，他是个快乐的孩子，望着天花板上跳舞的光线，他会发出快乐的笑声。听着外面的钟声滴水声和鸟叫声，他脑子里有几个音符不断流转，他便哼唱起来。

父亲被他吵醒了，威胁着要打他，他吓得躲进被子里。

爷爷带他去教堂做弥撒，他有点坐立不安，但一旦管风琴声响起，他就感到音乐在教堂里奔流，充塞着穹窿，冲击着四壁，他就跟着它一起奋发，振翼翱翔，飘到东，飘到西，只要听其自然就行。他觉得自己自由了，快乐了，到处是阳光。

小约翰富于想象力，把草毯想象成船，地面想象成水，他则是驾船的人。他还爱讲故事，一个故事可以编出几种结尾来。他也把自己想象成魔术师，挥动手臂，命令云彩往东往西，还想把蟋蟀变成马匹。

爷爷经常给他讲故事，尤其是拿破仑的故事。爷爷讲故事，总要突出一下道德意义，比如“温良胜于强暴”“荣誉比生命更宝贵”等等。但在小约翰从故事里得出的结论却是：”如果这样的大人物没有道德，说明道德并没什么了不起，第一还是做个大人物要紧”。

父亲有时会拉起小提琴，尖锐而柔和的声音在夜里哀吟，但小约翰最喜欢的还是妈妈给他唱一首歌词没有意义的儿歌，父亲说那种歌是胡闹，但小约翰百听不厌，他屏着气，想笑，想哭。他的心飘飘然了。他不知自己在哪儿，只觉得温情洋溢。他搂着妈妈的脖子，他多爱她！爱一切！一切的人与物！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美的。

第二部

爷爷前后娶过两个妻子，生了十一个孩子，但只有一个活了下来，就是儿子曼希沃。第二任妻子去世后，爷爷心情不好，经常冲人发脾气，失去了在公爵乐队当指挥的工作，但他闲不住，七十多岁了，还在当私教。

爷爷很爱音乐，心中充满美丽而元气充沛的曲调，但就是写不出来。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儿子曼希沃身上，而曼希沃刚开始还是不错的，提琴拉得好，钢琴也弹得不错，他善于表达思想，但他没什么思想，也不愿意思想。他正如一个庸碌的喜剧演员，只知道卖弄抑扬顿挫的声音，而不问声音表现的内容，也不再致力于提高自己。

小约翰五六岁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小弟弟。妈妈露依莎从来不错过挣钱的机会，遇到特殊情况照旧出去当厨娘。而妈妈出去工作的时候，小约翰就得照顾两个弟弟，他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尽心尽力照顾他们。

有一天，妈妈又去做厨娘，给小约翰穿上一件用富人施舍的旧衣服改的衣服，叫他去她打工的那户人家接她。

他胆战心惊地去了，受到看门人的嘲笑和女主人的盘问。妈妈还没下班，叫他在后院去玩一会，富人家的孩子认出他穿的衣服就是他们家施舍给慈善机构的旧衣服，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还叫他“穷小子“。

富人家的孩子见他穿着旧衣服，绷得很紧，行动不方便，故意让他跳栏，就是小凳子做的栅栏。等他摔倒了，他们就一拥而上，压住他，揍他。他忍无可忍，还手揍了他们。

那几个孩子跑去向女主人告了状，女主人大声呵斥小约翰，还把他妈叫来惩罚他。妈妈叫他跪下，给几个富人家孩子道歉，他坚决不从，哭泣着跑掉了。

回到家，他知道妈妈会把这事告诉爸爸，而爸爸会揍他一顿，于是决定逃跑。但刚下楼梯，就遇见爸爸回来了，问他为什么满身泥土，还有伤痕，他哭着把事情经过讲了。妈妈也赶回来了，大声责骂他，还揍了他，爸爸也帮着妈妈揍他。

然后父母就吵了起来，你怪我，我怪你。

他听着父母吵骂，心里很恨他们，没想到他们会向那些卑鄙的恶人低头。这种卑躬屈膝的态度，他第一次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认为简直是无耻。他心中一切都动摇了：对父母的尊敬与钦佩，对人生的信心，希望爱人也被人爱的那种天真的需要，盲目而绝对的道德信仰，一古脑儿都给推翻了。

他感觉自己出不来气，拼命向家具上撞，撞得头破血流，父母赶快来救他，把他抱在怀里，给他包扎，哄他睡觉。

他在心里给自己编出一段浪漫故事，说那个富人家的小女孩其实是爱上了他，为他害了相思病，但他故意不理她，到外面去成就了一番大事业，而她因为相思，已经病得快死了，她妈只好来求他去见自己的女儿一面。

小约翰很体贴家人，家里做主粮的土豆不够吃，他就忍着饿，少吃几个，留给弟弟吃。但他爸一点也不关心他人，常常把他留给弟弟的土豆吃掉了。

他以前不知道爸爸是酒鬼，只听见人家夸奖他爸琴艺高超，觉得脸上有光，很佩服老爸。但有一天，他看见爸爸喝醉了回来，像母鸡一样咯咯叫，又哭又笑，大声唱歌，被椅子绊倒，就起来跟椅子决斗。他吓坏了，生怕老爸会死去。老爸发现了他，疯了似地吻他，差点把他憋死。直到他妈回来，才解救了他。

小约翰到了上学年龄，被送到学校去读书，但他不爱上学，总是闹事，老师关他禁闭，他就用手绢勒在脖子上自杀，学校只好把他送回家。

他身体很强壮，但却非常害怕藏在暗处的神秘的东西，怕那些要害人性命的恶鬼，他害怕屋外的黑夜，他怕死亡。

有一天，他在壁橱里找到一些小衣衫，母亲告诉他，那是他那出生不久就失去的哥哥穿过的，哥哥也叫约翰-克里斯多夫，这可把他吓坏了，吓得不敢睡觉。

后来他又听说一个叫弗里兹的人得伤寒死了，他更害怕了，觉得自己被传染上了伤寒，也要死了。

从这时起，死亡的念头把他童年的生活给毒害了。他的神经使他无缘无故的受种种磨难，一忽儿胸口受着压迫，一忽儿有一阵剧烈的痛苦，一忽儿又是喘不过气来。凭着他的想象力，他把自己吓昏了，以为每种痛苦里头都有那只吃人的野兽来取他性命。

在这沉闷的黑暗中，只有一件事使他振作：音乐！

爷爷送给他家一个旧钢琴，他总是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就在钢琴上探索，最喜欢两个指头一起按下去了，因为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声音。父亲发现他在玩钢琴，心生一计，开始教他弹琴，还把他带到演出活动去，他总是躲在钢琴后默默地听，能辨别出谁的音乐伟大，谁的音乐平庸。

父亲想让儿子出名，开始严厉地逼着儿子学钢琴，剥夺了他出去接触大自然的时间，他很生气，故意弹错，想让父亲失去信心，不再逼他弹琴。但父亲变本加厉，拳脚相向，不弹好就不给饭吃。

他被关在阁楼上，在心里咒骂父亲，想跳楼自杀来惩罚父母，但他朝楼下看了一眼，就打消了跳楼的打算，还打了个寒噤。

他趴在阁楼的窗前，看着外面的河流和树木，耳边响起各种音乐声，自由的心灵神游太空，有如为空气陶醉的飞燕，失声呼叫着翱翔天际。

他睡熟了。

卷一 第三部  日色矇眬微晦

小约翰在老爸的戒尺面前屈服了，每天练琴，早上三小时，晚上三小时，弹错一个音，老爸手中的戒尺就抽了下来。

他练琴虽然痛苦，但音乐所引起的某些情绪深深的印在他心头，使他不由自主的留恋音乐，想把一生奉献给这个他自以为深恶痛绝，竭力反抗而无效的艺术。爷爷说的话也鼓舞了他：为着人间最美最高尚的艺术，为着安慰苍生，为人类增光的艺术而吃些苦是值得的。

城里有座戏院，每星期演出三次，爷爷是每次必到的，有一次还把小约翰也带去了。他看得非常投入，随着剧情欢笑流泪，只希望永远不要落幕。

看完戏后，爷爷告诉他，说这都是音乐家写出来的，多伟大！小约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都是人写出来的，还以为一切都是自然存在的呢。他问是谁写出来的，爷爷说是一个叫哈斯莱的音乐家。

从那时期，他唯一的欲望就是看戏，刚看完一场，就在等着下一场。

有一天，哈斯莱到小约翰所在的城市来参加一个音乐会，要在会上亲自指挥乐队演奏自己的作品。小约翰的爸爸和爷爷都是乐队成员，爷爷还是指挥。

音乐会上，大家都为哈斯莱疯狂，小约翰也想挤到他跟前去，但他人太小了，挤不过去。演出结束后，爷爷带他去公爵家参加迎接哈斯莱的演奏会，他有幸被带到哈斯莱跟前，他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哈斯莱被他天真的爱感动了，跟他谈话，还说：“等你大了，成功了一个音乐家的时候，你得上柏林来看我，我可以帮你的忙。”

从公爵家回来后，六岁的小约翰决心要写音乐了。其实好久以前，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在那里作曲了，只是他不知道那就是作曲而已。

对一个天生的音乐家来说，一切都是音乐。有一天，他一个人自得其乐地在爷爷家哼着唱着，仰着头打着转，爷爷问他在唱什么，叫他再唱一遍，但他怎么也想不起刚才唱的调调了。

又有一天，他用椅子围成一个圈，当做是戏院，自己在中间表演小步舞，向挂在壁上的贝多芬像行礼。爷爷走过来，拥抱了他。

过了一个星期，他都忘了上面那几件事了，爷爷却拿来几张手写的乐谱，让他在钢琴上弹，还问他知道不知道弹的是什么。他说不知道，爷爷说这是你作的曲啊！就是你前几天哼的唱的，我记录下来了。爷爷在曲谱上用很漂亮的花体字写着：  童年遣兴：咏叹调，小步舞曲，圆舞曲，进行曲。  约翰-克利斯朵夫作品第一号。”

从那天起，因为他是个作曲家，他就开始作曲。但他为了让音乐表达出思想，反而搞不清自己有什么思想了。这时，他的舅舅拯救了他。

舅舅是个小贩，跟妹妹露依莎一样，矮小，瘦弱，有点儿驼背，四十多岁的年纪，但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有一天晚上，小约翰跟舅舅在外面玩耍，玩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突然听见舅舅轻声唱起歌来。他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曲调和这样的唱法，又慢，又简单，又天真，歌声用着严肃的，凄凉的，单调的步伐前进，从容不迫，间以长久的休止，——然后又继续向前，逍遥自在，慢慢的在黑夜里消失。它仿佛来自远方，可不知往哪儿去。

他激动地问：舅舅，这歌是你编的吗？

舅舅说不是，是老早就有的。舅舅还说歌不用编，心里一直都有的，你心里想唱什么就有什么歌给你唱。

小约翰说：我编歌是为了做个大人物。

舅舅问：为什么要做大人物呢？

小约翰回答说：为了编歌呀。

舅舅说：“你想编些歌，为的要做个大人物；你想做个大人物，为的要编些歌。你倒象一条狗追着自己的尾巴打圈儿。你越想编歌就越编不了，大自然里有这么多美妙的声音，还用得着编？”

听了舅舅的话，他真的从大自然里听到了很多音乐，风的声音，河流的声音，各种昆虫的声音，他从前都听到过，但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舅舅说那是上帝的音乐，他对舅舅爱到了极点。

他写了曲子，拿去给舅舅听，舅舅说很难听，无聊，没有意思，你写的时候心里没什么可说的，是为写作而写作。有时，他写的曲子受到舅舅的称赞，他便高兴万分。

他父亲把祖父为他记录的曲子《童年遣兴》题献给雷沃博大公爵殿下，公爵很感兴趣，下了三条指示：1、立即上报亲王；2、印行《童年遣兴》；3、组织一个音乐会，演奏《童年遣兴》。

三条指示都贯彻执行了，到了音乐会那天，亲王驾到，小约翰上场，拖着长头发，穿着绅士式的晚礼服，怯生生的跨着小步，场子里的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起初很慌张，但一旦到了乐器前，就一点不慌了，他先跟乐队一起演奏了奏鸣曲，然后他独自演奏他自己作曲的《童年遣兴》，大获成功，喝彩不断。

演出结束后，亲王在包厢里接见了他，称他为“再世的莫扎特”。

回家后，亲王派人送来一只金表，公主送给他一袋巧克力。他父亲要他写封感谢信，但他听到父亲口授的”殿下的贱仆，音乐家某某”之类的话，感到很羞耻，不肯写，他父亲只好自己写。

公爵的仆人等得不耐烦，在一旁冷嘲热讽，小约翰一不小心把表摔破了，他妈还把他的巧克力没收了，他表示了一下反对，他妈就给了他一耳光，使他非常痛苦。

半夜，他从睡梦中醒来，耳边一直响着贝多芬的序曲，他认得这音乐，那是愤怒的呼号，疯狂的叫吼，那巨大的灵魂深深的透入了他的内心，他顶天立地的在世界上走着。他想到，噢！要能坚强可多好！坚强而能受苦又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