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读:《百年孤独》故事梗概(8)

第十五章

第二天,菲兰妲没跟丈夫商量,就收拾好了行李,把女儿的三套换洗衣服放进一口小提箱,在列车开行之前半小时来到梅梅的卧室:“雷娜塔,走吧。”

梅梅也不问去哪里,就跟着母亲上路。自从她听到后院的枪声,同时听到毛里西奥疼痛的叫声,她就没说一句话,至死都没有再说什么。

她俩坐了火车,又坐马车,再坐轮船,一路上梅梅什么都不想吃,因为她厌恶食物的气味,她的胃甚至把水都倒了出来,但她没意识到自己是怀孕了,菲兰妲也没意识到。

最后,她们来到一家修道院,那是菲兰妲以前待过的地方。

一个修女接过梅梅的小提箱,带她走进修道院。梅梅就留在了那里,她仍在思念毛里西奥,想着他身上发出的机油气味,想着他头上的一群黄蝴蝶,而且终生都想着他,直到很久以后一个秋天的早晨,她老死在克拉科夫一个阴暗的医院里,她是化名死去的,始终没说什么。

菲兰达在回程的火车上看见了武装警察,还看出了乘客们非常紧张,发现了铁路沿线城镇的军事戒备状态。回到马孔多之后她才听说,阿卡蒂奥第二正在鼓动香焦园工人罢工。

两个星期之后,罢工就开始了,工人们拒绝在星期天收割和运送香蕉,这个要求十分合理,连神父都表示赞许,认为符合圣规。这次罢工获得了胜利,阿卡蒂奥第二的苍白形象有了光彩。他决定放弃香蕉公司监工的职务,全心搞工运。

但政府宣称他是国际阴谋集团的走狗,说他破坏社会秩序。一天晚上,他开完秘密会议回家的路上,一个陌生人在黑暗中向他开了四枪,他幸运地躲过了这次暗杀。

乌苏娜呆在家里都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她想跟阿卡迪亚第二谈谈,但奥雷连诺第二告诉她,自从暗杀事件发生后,他兄弟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跟奥雷连诺上校一模一样,”乌苏娜慨叹一声,“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在循环。”

由于菲兰妲不经商量就送走了梅梅,奥雷连诺第二非常生气,要把女儿弄回来,说不行就叫警察帮忙。菲兰妲出示了一张纸条,上面有梅梅的签字,说她是自愿进修道院的。

奥雷连诺第二绝不相信女儿是自愿进修道院,也不相信毛里西奥到家里来是为了偷鸡,但两种解释让他有了借口离家出走,他便住到情妇家去了。

菲兰妲写了一封长信给儿子,说他妹妹得了黄热病,已经溘然长逝了。然后,她便继续跟那位未曾谋面的医生通信,想开始心灵感应治疗。但医生说马孔多现在很乱,不适宜进行治疗。这使她非常反感她的夫兄,因为是他在撺掇香蕉公司的工人闹事。

几个月后,一个手上挎着小筐子的老修女来敲布恩迪亚家的门,圣索菲亚以为是谁送礼物来,想打开篮子上盖着的雅致餐巾,但修女不让她打开,说委托人只让交给菲兰妲。

修女还带来一封信,是菲兰妲往日的忏悔神父写给她的,说篮子里的孩子是梅梅的儿子,但梅梅不愿开口说话,所以他做主给孩子起名奥雷连诺-布恩迪亚,跟孩子祖父的名字一样。(下面我们就叫他奥雷连诺-布六,因为他是布恩迪亚家的第六代)

菲兰妲决定等修女一走,就把孩子淹死。但她没有这种勇气,只好把孩子藏在奥雷连诺上校炼制小金鱼的屋子里。

奥雷连诺-布六满周岁的时候,马孔多又出现了紧张的空气。阿卡迪亚第二和公会头头们从地下转入地上,在香蕉地区的城镇里组织示威游行。

星期一夜间,一伙士兵把工会头头们从床上拖了起来,给他们戴上五公斤重的脚镣,投进了省城的监狱,其中就有阿卡迪亚第二和一位参加过墨西哥革命的加维兰上校。

但三个月之后,他们都被释放了,因为政府和香蕉公司都不愿意付他们坐牢时的伙食费。

工人们对香蕉公司非常不满意,因为伙食差,劳动条件糟糕,而且工资发的不是现金,而是临时购货券,只能在香蕉公司的商店里购买美国火腿,因为香蕉公司不想让运香蕉的船只放空船回来,总是从美国带回一切货物来,强迫工人购买。

公司的医疗条件也很差,工人们不得不排长队看病,而且不管是什么病,医生开的都是同一种药丸,根本不起作用。

工人们提出抗议,那帮从前围着奥雷连诺上校转的律师,现在都投靠香蕉公司了,他们像变魔术一样驳斥工人们的控诉。工人们拟了一份一致同意的请愿书,过了很久官方才通知香蕉公司,而布劳恩先生和香蕉公司其他负责人都躲了起来,不露面,避免签字。

后来,工人们抓到了在三等车厢里化名旅行的布劳恩先生本人,强迫他在请愿书的副本上签了字。第二天,布劳恩就把头发染黑,出现在法官们面前,说一口无可指摘的西班牙语,律师证明这不是美国人布劳恩先生,而是马孔多土生土长的药材商人,后来还搞来官方证明,说美国人布劳恩先生已于六月九日在芝加哥车祸身亡。

工人们厌恶这种诡辩的胡言,就不理会地方政权,而是向上级法院提出控诉。可是那里的律师证明,工人的要求是完全非法的,香蕉公司没有、从来没有、也决不会有任何正式工人,公司只是偶尔雇佣他们来做些临时性的工作,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工人福利问题。法院裁定并庄严宣布:香蕉公司没有工人。

大罢工爆发了,种植园的工作停顿下来,香蕉在树上烂掉,一百二十节车厢的列车凝然不动地停在铁道侧线上,城乡到处都是失业工人。

军队奉命恢复社会秩序,消息宣布的那一天,阿卡迪亚第二正在台球房里。他虽没有预见才能,但也把这个消息看做是死亡的预兆,从他多年前去看行刑的那个遥远的早晨起,他就在等候这种死亡。

他走上街头,看见三个团的士兵从街上经过,他们在鼓声下整齐地行进,把大地都震动了。士兵们耀武扬威地经过马孔多之后,就架起了枪支,开始收割香蕉,装上列车运走了。

至今还在静待罢工结果的工人们,进入了树林,用大砍刀武装起来,展开了反对工贼的斗争。他们焚烧公司的庄园和商店,拆毁铁路路基,阻挠用机枪开辟道路的列车通行,割断电话线和电报线。

正当事态将要发展成为力量悬殊的、血腥的内战时,政府宣布省城的军政首脑将在下星期莅临马孔多,调解冲突。

于是,人们纷纷涌到车站广场去等候政府特派员,三千多等候的人中,有工人、妇女和儿童,阿卡迪亚第二和加维兰上校也在其中。三点钟左右,有人说政府特派员的列车明天才到,疲乏的群众非常失望。

车站四周的房屋顶上都架着机枪,枪口对准人群,一名中尉爬上屋顶,让大家肃静,用扩音喇叭宣读了省城军政首脑的第四号命令,八十个字的三条命令把罢工者说成是“一伙强盗”,授命军队不惜子弹,格杀勿论。

命令引起了震耳欲聋的抗议声,一个上尉爬上屋顶,宣布说:女士们先生们,限你们五分钟之内离开!

唿哨声和喊叫声压倒了宣布时限开始的喇叭声,谁也没动。

上尉又宣布:五分钟过了,再过一分钟就开枪。

阿卡迪亚第二肩上顶着一个孩子,是旁边一个妇女的儿子,他听到上尉的话,把孩子交给他母亲。她嘟囔说:这帮坏蛋要开枪了。

上尉发出了开枪的命令,十四挺机枪立即响应。人们愣了片刻,才向广场外冲去,但刚到街角,那里的机枪也响了,人们又往广场跑,像被一条巨龙的尾巴在扫来扫去一样。最后,人们好象栏里的牲畜似的给关住了,他们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旋转,这个漩涡逐渐向自己的中心收缩,因为它的周边被机枪火力象剪刀似的毫不停辍地剪掉了——就象剥洋葱头那样。

阿卡迪亚第二倒在了地上,满脸是血。

当他醒来的时候,是仰面躺着的,周围一片漆黑。他明白自己是在一列颀长、寂静的火车上,他的头上凝着一块血,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痛,身边全是尸体,一层层地叠放着,像以前运香蕉一样。他只认出了两个人的尸体,一个是广场上卖饮料的女人,另一个是加维兰上校。

他知道列车是在往海边开,到了那里,他们会把尸体扔进海里,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他慢慢往前爬,爬到第一节车厢后,就跳了下去,躺在轨道旁边的沟里,等着列车驶过。这是他见过的最长的列车,最少有二百多节车厢。

半夜以后,开始下雨,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他知道只要朝着列车相反的方向走,就能走到马孔多。他走了三个多小时,在黎明的曙光中看见了镇子边上的房子,他走进一户人家的厨房,对女主人报上自己的姓名,女主人认出了他,给他洗了伤口,烘干了衣服,又给他煮了一杯咖啡。

他说:他们打死了三千多人,都是聚在广场上等候政府特派员的人。

女主人怜悯地看了看他,说:“这里不曾死过人,自从你的亲戚——奥雷连诺上校去世以来,马孔多啥事也没发生过。”

在回到家里之前,他去过三家人的厨房,人家都同样告诉他:“这儿不曾死过人。”

他经过车站广场,看见了一些乱堆着的食品摊子,没有发现大屠杀的任何痕迹。雨还在下个不停,街道空荡荡的,在一间间紧闭的房子里,甚至看不出生命的迹象。

他去了加维兰上校的家,上校的妻子正怀着孕,没好气地说:“他回他自己国家去了!”

他从后院钻进自家的厨房,他妈圣索菲亚小声说:别让菲兰妲看见你!

她把他领到梅尔加德斯住过的房间,就是那个放着七十二个便盆的房间里,让他睡在一个折叠床上,菲兰妲不注意的时候,她就给他送食物。

发生大屠杀的那天,奥雷连诺第二回老婆这边拿东西,结果赶上下雨,就留在了老婆这边,说等到雨停了再走。结果雨一直没停,他为了实现诺言,也就一直没回情妇那边。

圣索菲亚把他兄弟的事告诉了他,他去梅尔加德斯的房间看了兄弟,但他既不相信广场上的大屠杀事件,也不相信火车把尸体运到海边的事,因为政府已经发布了公告,说工人们服从命令离开了车站,成群地安然回家去了。通告中还说,工人领袖们怀着崇高的爱国热情,把他们的要求归结为两点:改革医疗设施,在棚区修建公共厕所。

布劳恩先生不仅同意满足工人们的要求,还建议由公司出钱举行三天的群众游艺会,借以庆祝和解。布劳恩先生说:等雨停了就开游艺会。

布劳恩先生刚刚宣布自己的决定,整个香蕉地区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士兵们白天跟孩子们一起在雨中玩耍,夜晚就用枪托砸开人家的房门,把可疑的人拖出床铺,送到一去不复返的地方,彻底消灭了工会的头头们。

被捕者的亲属们挤满了警备队的接待室,希望知道被捕者的命运。警备队长说:“我相信你们不过是做了个梦,马孔多过去没有发生、现在没有发生、将来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这是一个幸福的市镇嘛。”

阿卡迪亚第二成了大屠杀唯一的知情者和幸存者。

二月的一个夜晚,布恩迪亚家的门被敲得砰砰响,奥雷连诺第二去开了门,看见一个军官率领六个士兵闯了进来,挨个房间搜查。

圣索菲亚已经叫醒了阿卡迪亚第二,他明白现在要逃已经来不及了,便穿上衣服,坐在床沿等着士兵来抓他。

那些士兵先搜查了奥雷连诺上校的炼金室,一个军官从装金鱼的罐子里拿走了一条小金鱼,留作纪念,并说:“这东西是无价之宝,奥雷连诺上校是一个最伟大的人物。”

然后他们去搜查梅尔加德斯的房间,军官走进房间,开了灯,他望着阿卡迪亚第二,但没看见他,然后,他灭了灯,关上了门。

当他和士兵们谈话的时候,奥雷连诺第二明白,这个年轻的军官是用奥雷连诺上校那样的眼光看待梅尔加德斯的房间的。

房门关上后,阿卡迪亚第二相信战争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前,奥雷连诺上校曾向他谈到战争的魅力,但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他,奥雷连诺上校不过是个骗子或傻瓜,因为战争带个他的感觉就两个字:恐怖。

从那以后,他就呆在梅尔加德斯的房间里,研究那些手稿。他唯一的担心,是人们会在他活着的时候就把他埋掉了。他妈向他担保,一定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第十六章

雨,下了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夭。有时,它仿佛停息了,居民们就象久病初愈那样满脸笑容,穿上整齐的衣服,准备庆祝睛天的来临;但在这样的间隙之后,雨却更猛。

奥雷连诺第二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整个雨期一直待在老婆这边,闲得无聊的时候,就在家里修修补补,打发日子。

有一天,因为菲兰达的疏忽,小奥雷连诺-布六溜到了走廊上。奥雷连诺第二立即认出这小孩儿是他的孙子。他给他理发,帮他穿衣服.叫他不要怕人;不久之后,谁也不怀疑这是布恩蒂亚家中合法的孩子了,他具有这家人的共同特点:突出的颧骨,惊异的眼神,孤僻的模样儿。

漫长的雨天,只有阿玛兰塔-乌苏娜和奥雷连诺-布六两个人最开心,他俩在院子的泥潭里啪哒啪哒走着玩儿,捉到了蜥蜴就把它们肢解。乌苏娜是他们最喜爱的玩具。他们拿她当做老朽的大玩偶,把她从一个角落拖到另一个角落,给她穿上花衣服,在她脸上涂抹油烟,有一次差点儿用修剪花木的剪刀扎破了她的眼睛,就象对付癫蛤蟆那样。

乌苏娜的脑子混乱了,她把奥雷连诺-布六当做是去参观冰块时的儿子——奥雷连诺上校,而把神学院学生阿卡迪亚-布五错看成她那跟吉卜赛人一起跑掉的头生子。她成天跟死人对话,还极力想弄明白那个把装金币的石膏像放在她家的究竟是谁。

于是,奥雷连诺第二动了心,雇了一些掘土工人,装着挖排水沟的样子,在院子里到处挖,想找出乌苏娜藏起来的金币。挖了三个月,什么也没挖到。他又去找皮拉用纸牌占卜,皮拉肯定了金币的存在,连总共有多少块金币都知道,但说这事只有乌苏娜亲自抽牌才算得出藏在哪里。

他继续挖掘,一直把房子的一面地基都挖塌了才住手,金币没挖出来,还得重新填充地基。

雨停了之后,马孔多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街上到处是水坑,污泥里到处都露出破烂的家具和牲畜的骸骨。香蕉园关闭了,外国佬都走了。

在收到佩特娜写来的第八个纸条后,奥雷连诺第二终于来到情妇家,她说要开始卖彩票,他吃惊地问:拿什么当奖品呢?

她指着卧室的一匹骡子说:就用它。

骡子象它的女主人一样瘦骨嶙峋,但也象她一样坚定、活跃。佩特娜拼命饲养它,在没有干草、玉米或树根的时候,她就把它安顿在她的卧室里,让它去嚼棉布床单、波斯毯子、毛绒被子、丝绒窗帘以及主教床上的帐幔。

3 thoughts on “艾读:《百年孤独》故事梗概(8)

  1. 最近发生的深圳工人维权案,跟这里的香蕉工人罢工事件有得一比。这件事在国内网上都被封锁了,在国外看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就像六四一样,政府说没死人,但国外的报道说死了很多人。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知道的确死了人,但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

    阿卡迪亚第二很幸运也很聪明,爬到第一节车厢才往下跳,这样就能数出总共有多少节车厢,也就知道总共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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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政府派了(或者香蕉公司老板请了)士兵来收香蕉,而工人认为他们是工贼,破坏了罢工运动,于是拿起砍刀去跟那些士兵拼杀,还破坏铁路,阻止香蕉运送。

    这种做法,对于受剥削的香蕉工人来说,当然是很解气的事,但也让冲突升了级。

    如果工人不去跟士兵拼杀,那么士兵继续收割香蕉,工人暂时没有工作。但长期聘用士兵收割香蕉,花费很定很大,说不定比答应工人条件花费更大,厂方也许就会妥协,答应工人要求。但一旦双方打起来,屠杀就在所难免,而且有了借口。

    我觉得工会领导要负一定的责任,斗争策略没掌握好,造成很大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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